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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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晝短夜長,卯時剛過不久,窗外日光淺薄白霧氤氳,整個萬香樓異常安靜,就如同還未從夢中醒來那般。

慕時漪”嚶嚀“一聲,幽幽從光怪陸離的睡夢中醒來。

她的小手被一只溫熱幹燥的大手緊緊握住,男人墨發披撒,似乎累極了,伏在她床榻旁睡得正香甜。

慕時漪想要起身,尋了一旁放著的狐裘鬥篷給他披上,而然才稍稍一動,他就醒來了。

“殿下。”慕時漪只記得迷迷糊糊中,她好像是病了,高熱不退,睡夢中山梔幫她換了小衣,然後有人哄著她,一口一口極致耐心餵她喝藥,她眸光不受控制,下意識落在花鶴玉身上。

“醒了?”花鶴玉一夜未眠,他聲音有些啞,瞧著也不如昨日精神。

慕時漪縮在錦被裏,小心翼翼望著他:“昨夜,麻煩殿下了。”

“無事。”他笑了笑絲毫不在意,起身去屏風另一側,用冷水洗了臉,然後擰了溫熱的棉帕遞給她:“你先擦擦。”

有一滴擦幹凈的水珠順著他漂亮的眉骨滑下,順著他白璧無瑕的面龐,落在雪白的側脖上,最後斜斜的順著他微動的喉結,滑入衣襟深處,消失不見了。

禁欲卻要命的誘人。

慕時漪只覺口幹舌燥,心臟砰砰亂跳個不停,腦子驀然劃過一個大膽又異常離譜的想法,殿下這一身猶如脂玉般的肌膚,要是撫摸起來,手感一定會很好吧?

但、但是她這是什麽喪心病狂的想法,就好像她摸過一樣。

花鶴玉見她神色懵懵的,耳尖紅得都能滴血了,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昨夜的事。

他拿起一旁鬥篷小心翼翼披在她肩頭:“天冷,我讓山梔進來伺候你穿衣。”

慕時漪這才發現,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衣,坐起身時,錦被往下滑落她都未曾發現。

屋內天光大亮,小衣愈顯她玲瓏曲線,細腰不盈一握,也不知他是否都看了去。

“殿、”她張了張唇想叫住他,問他昨夜的事,卻又不知如何開口。

最初沐浴那晚,她摔了一跤,漆黑夜色中就連膝上的傷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,還有什麽沒看的。

想到這些,慕時漪又羞又惱,卻又無可奈何。

她還記得清楚,夜裏燒得迷迷糊糊時,他把她抱在懷中,像孩子那般輕聲哄著,餵她喝藥,給她拍背,全部都親力親為,就像他們本該就是親密無間的夫妻那般。

就連如擦臉的棉帕,也是他親手擰幹,遞給她的。

他明明是金尊玉貴,萬人敬仰的太子殿下,如今卻為她,做了端茶送水的活。

若是堰都那些貴女得知,他與她之間是這般相處,那不得活生生撕爛她。

慕時漪不敢再往下想,她深深吸口氣,壓下翻湧的情緒,只希望能快點回到蒼梧,有父兄在身旁,無論風雨如何,總有人能護她平安。

那時她與殿下也該到了劃清界限的時候了,這天下只要是太子上位,慕家不反,但她卻再也不想回到堰都。

風帶著寒涼冷氣吹開檻窗,薄薄的畫簾被吹得呼呼作響。

山梔輕手輕腳進來,她趕忙關了窗,手腳麻利伺候慕時漪穿衣。

“昨夜姑娘高熱不退,太子問了奴婢姑娘在蒼梧發生的事。”山梔垂頭,緩緩跪在榻旁,“奴婢無法,都同太子說了,請姑娘責罰。”

“無礙的,你起來吧,若殿下再問其它,你告訴他也無妨。”

“只是十年前蒼梧的事,很多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,花鶴玉問這些事情作何?”

她記得昨夜燒得迷糊時,似乎又回到了蒼梧母親的房間,她躲在衣櫃裏,母親的貼身大丫鬟阿翠也在,然後……她好像看到了一個滿頭銀發的年輕男人。

再之後…

不能再想了,慕時漪的手控制不住微微發顫,她頭又開始抽抽的痛了。

“姑娘。”山梔見她神色不對,趕忙端來一盞子溫熱蜜水,小口小口伺候她喝下,“姑娘若是想不起來,就別想了,這些年來,姑娘只要一回憶蒼梧的事,十有八九夜裏都是要高燒不退。”

慕時漪壓著呼吸,慢慢摒棄腦海中那一幀幀模糊不已的畫面:“我不想就是,你也莫要憂心,這萬象樓的老板趙夜清,無論如同我同殿下都要把他給揪出來的。”

原定計劃,本只打算在梅郡休整兩日,就直接前往涼州尋找那些稚童被拐的線索,不想在這萬香樓中聽了一番秘辛,那麽涼州就不急於一時了。

慕時漪用了早膳後,她身上雖依舊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力氣,但好歹能勉強能起身下床活動。

他們一行人,在梅郡呆了三日,町白和蒼狼日日出門,但楞是找不人一絲趙夜清的行蹤,這人在那日從萬香樓六樓,一躍而下後,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,徹底失去了蹤跡。

這一日,慕時漪為了不暴露身份惹上不必要的麻煩,她日日都同花鶴玉同睡一榻。

萬花樓客房很大,床榻也很大,二人在中間橫著一條錦被,夜裏到也是相安無事,總比路上風餐露宿,睡在馬車裏,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腳來的強多了。

不過慕時漪也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,她和離出方家,日後也沒有再嫁的想法,出了堰都,那些繁覆的規矩她也不想再守著了,更何況太子守禮克制,她也謹慎小心,這般就好。

到了第四日清晨,町白終於探到消息。

據說今日百花樓會拍賣花魁之首纖纖姑娘的初次,到時凡是郁林有名聲的富商官吏,都會前往百花樓參加這難得一次的盛宴。

而這百花樓,據町白打聽,就是趙夜清二十五年前被收養後,燒掉的青樓的原址上重新建的。

“殿下,要去嗎?”慕時漪剛喝完湯藥,滿嘴都是苦澀的藥味。

花鶴玉不知從哪處掏出一顆糖豆,笑著遞給她:“自然是要去的。”

“那殿下能帶上我嗎?我想看看這香雪海的花樓長什麽樣,是否能比得上堰都的明滄湖畔的十二畫舫。”

花鶴玉似笑非笑看著她:“難不成,夫人還去過堰都明滄湖畔的十二畫舫消遣?”

慕時漪心下微驚,她總不能告訴他,她是明滄湖畔的十二畫舫的幕後老板吧,這可是除了妙春堂外,她最看重的生意。

蒼梧被堰都朝堂暗中扣下的軍餉,可全靠明滄湖畔的暗中補給,才能沒有後顧之憂走到今日。

夕陽西落,夜幕降臨。

慕時漪換了身月白色男裝,宛然就是個嬌俏小郎君的打扮,他們帶著蒼狼和町白二人,西風和山梔留在了萬香樓中隨時準備膳後。。

“哎呦~”

“這是哪來的兩位郎君喲,樓裏請,喜歡什麽樣的姑娘盡管說,百花樓中萬紫千紅的小花娘,只要客官想要的,媽媽我就能給客官找出來。”百花樓的虞媽媽看到慕時漪一行人,立刻就笑的花枝亂顫。

滿樓的姑娘,倚欄而立,不住向他們招手。

慕時漪微微一笑:“那纖纖姑娘呢?可是也能叫來給本公子瞧上一瞧。”

虞媽媽微楞,嗔怪一聲:“小公子喲,你可莫要同媽媽我說笑,今夜拍的可是纖纖姑娘的初次,等拍賣時只要你們錢給的足夠多,別說是公子想瞧上一瞧了,這長夜漫漫公子想如何折騰都行。”

“來個人,帶兩位公子去樓上雅間伺候。”那虞媽媽眼神在慕時漪身上頓了頓,刻意壓低聲音:“公子若想要小倌,與媽媽我說上一聲便可,這百花樓也是有的。”

慕時漪哭笑不得,也不知是她被這虞媽媽瞧出了女子身份,還是她比起一旁的花鶴玉,生得實在嬌小了些,所以這虞媽媽以為她好男色。

二樓雅間,四周掛著朦朧紗簾,既能遮擋隱私又不會擋去視線,慕時漪向花鶴玉討了他的白玉折扇,用扇面擋了臉,撩開紗簾悄悄往樓下望去。

那位虞媽媽就像是穿梭在花叢中的花蝴蝶般,但凡進了這百花樓的人,她都能攀上幾句。

這般過了許久,遲遲不見那位傳說中美的神乎其神的纖纖姑娘出來,終於有人等得不耐煩了:“虞媽媽你這個老娘們,纖纖姑娘呢?都一個時辰了,連個頭發絲都見不著,難道你忽悠我們不成?”

虞媽媽也不是個吃素的,張口就罵:“你猴急個什麽?小趙老板都沒來?你就想看纖纖姑娘?才嚼了幾粒花生米就把你醉成這樣,我呸!”

那人一聽小趙老板的名號,他面上神情訕訕,卻不敢再大放厥詞。

樓上,慕時漪瞧著有趣,小心扯了扯花鶴玉的衣袖,她有些害羞叫道:“哥、哥哥,你覺得趙夜清今日會來嗎?”

花鶴玉神秘莫測一笑:“這幾日他本就一直藏在梅郡中,怎麽可能不來。”

“更何況,他今夜要是不出現,我就讓西風做一場虛張聲勢的假火,若他的老巢萬香樓都要被人點了,他能不來嗎?”

原來今日不帶西風,是有這般大的用處。

一旁蒼狼有些不明所以問:“主子,那為何不幹脆一把火把萬香樓給燒幹凈算了,反正那不是咱們的樓子,也不心疼。”

町白一腳踹了過去:“蒼狼你是豬腦子啊你?萬香樓四周開了多少店鋪酒肆,若真的著起來火勢控制不住,加上秋季空氣幹燥,風再一吹,火連成片去。”

“你說說,香雪海的千萬頃梅林要不要燒成灰?那些平民百姓怎麽辦?主人仁慈,想事情自然是面面俱到。”

蒼狼也知道,自己除了會帶兵打仗外,其它事都是死腦筋,他訕訕閉嘴,不敢再胡亂說話。

樓下忽然響起一陣嬌嬌聲,虞媽媽扭著水蛇腰,滿面笑容:“哎呦,小趙老板,奴家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,你若不來,纖纖姑娘都不願下樓迎客。”

趙夜清!

他果然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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